我已经在这家医院快7年了,职位不高,也没有高超的医术,来之前还满怀希望,可看不见的时间像一把刻刀将所有人的心慢慢消磨掉。我见的多了,心也逐渐麻木了。
三号房有一个老头,我见过他几次,花白的头发所剩无几,干瘪的手插满了针眼。
他的日子不多了,所幸他曾是个医生,对于生死早已看透。
他有两个本子在床头,一本写着数字,一本是他一生从医的笔记。
他没有家人,说是他将一生都奉献于医疗事业也不为过,事实如此,当然,他讨厌婚姻。原因有很多,也没人知道。
他的数字本每天都会做一次更新,那是个倒计时。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一个倒计时。
他近几天很焦虑,没缘由的焦虑,我试图去了解他的焦虑,他告诉我他快要突破一项研究了。他跟我说了很多,说什么这可以攻破绝症,胡言乱语的,没几句能有实际意义,可能是药物作用吧。
这些天,医院的用房资源越来越紧张,胡医生告诉我可以开始准备留意这些病危的人员了,可以根据剩余时间来做一个表格,争取让之后入住的人员有病房可住。那老头在我制作的表格里只剩一个月。
他终于还是死了,没有撑过一个月,在他死后,他的病房又立刻住进了一个患者,我的表格里又多了一排信息,我想到了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信息,住进白色的屋子,数着剩下的日子。
我在整理老头留在房间的遗物时,又注意到了他那两本本子,被他塞在了枕头里,我无聊地翻阅起来,其中的笔记是很厚的一本,写满密密麻麻的笔记,包括很多症状用药,我在粗略的翻阅后直接看到最后一页,笔迹潦草,像是鬼画符,完全看不懂内容,我认为遗憾都是庸人自扰,就当它不存在吧。之后被我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,直到扔掉所有的东西后,我继续回到办公室数着今天有几个死去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