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年


杭州的冬天昼夜温差极大,说是如此,我认为主要的原因还是室外与室内的温度差的离谱。幸运的是,这个冬天我并未领教它的善变,我早早地搭上了列车回到自己的家乡。
我本该工作的。可是总感觉要面对未知的一切,就心生恐惧,我认为自己就是一只绵羊,随时有人会将我一口吞下。我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,我打算考研所以在家学习。用另一种不好听的话讲就是啃老。
新年快到了,各家都开始准备礼品年货,礼品从这家送到那家,那家送到这家,发现一轮下来,到手上的不还是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嘛。与此同时的是吃饭的问题,好像中国人的面子都靠在临近新年的团圆饭上了,场面是要有的,人也是要齐的,不来就是不给面子。一轮这么下来,我倒是认识了很多“新面孔”,那么好几天下来才把人认全。几个孩子躲在他们的父母旁边,这些周围的人对他们来讲根本就是陌生人啊,这下好,像是认祖归宗一样,父母一个个的指给他们看这是谁谁谁,还在耳边提醒别忘了有礼貌,要说爷爷好,叔叔好,这时也总会看到孩子们用他们迷茫的眼神机械地说各种好。最精彩的当属压岁钱的财产分配问题了,各个平时都掉钱眼里的大妈阿姨们彼此“谦让”着,把钱推来推去,这还算不上打太极,太极还很温柔,那红红的钱包好像一枚定时炸弹一样,被塞来塞去,要在平时,还以为打起来了呢。这时往往孩子是受气包,大人推不过,小孩就好欺负了,一个不小心,钱就被塞到了孩子里的衣袋里。
人死了会去哪?
短发小男孩拉住我的衣角,好奇地眨着眼睛,他在期待我的回答。
我本来是打算迅速逃离这该死的宴会的,到处是闹哄哄的,都说大妈阿姨们的嘴是连环炮,一个个语出惊人,谁要是不顺她们的意了,非要拉群结伙的将你说服,当然大部分战败的原因就是插不上嘴。这些亲戚里的嘴最厉害的当属梁阿姨了,谁要是被她逮到一件八卦,非要谈的人尽皆知不可。
就在今天的宴会,我不幸成为了这些阿姨婆婆们的话题重点。坐在我左边的梁婆婆起先挑起了话题:小萨啊,听说你已经呆在家两个月了,怎么不去找工作啊。这下可好,这张桌子本来都是沉闷的气氛,我作为话题人物迅速让这些阿姨们有了谈资,这张桌子的人谈得一个比一个大声,这还不够,其他桌上的人也跨洋过海地来参与讨论。叔叔们插科打诨,阿姨们爆猛料。等菜时,那叫一个嗨,也就是上菜时,我也能轻松片刻,十几双筷子夹着同一道菜尝个鲜。好几张嘴张着,一排排牙齿蠢蠢欲动,欢迎新的食物的到来。
不知也是谁先挑起的话题,可能是隔壁桌的吧,反正大家伙的话题瞬间从我的身上转到了李阿姨那。虽说接下来的话题较为沉重,但我却是高兴的。
“哎,听说了吗?有家年轻的割腕了,就是菜市场卖菜的那个。”姑妈压低了声音,凑到她右边的舅舅旁边。
“听说是偷了男人,被发现了。”
大家伙的兴致又起来了,也许可以了解更多的内幕。
“她不会吧,孩子都五岁了。”梁阿姨虽说似乎在为李阿姨缓解,但脸上已经掩饰不住笑意。
“还别说她的面相一看起来就不好,没规矩的那种。”
“嘿嘿嘿,她孩子可真是可怜呦。”舅妈立刻想起了电视连续剧里的情节,之后也加入了讨论。
“嗨,都是命不好。”
大家也很快地说起别的话题,电视里的动画片也结束了,很快的大人们要求赶紧换台,动画片转成了新闻联播。 “叔叔,人死了会去哪?”
小男孩跑过来冲我耳边问我。
在那一霎那,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连可以随意应付小孩子的话我都想不起来。我决定把小男孩拉到外头,说不定路上我可以编一个应付人的话。
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跟着我出去了,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悲哀,小孩子可以瞬间变的开心,也许从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没有考虑到死这个事是令人悲痛的。
我看似轻松地说:“人死了就去天堂了呀。”我说这话的时候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“这样的啊,那小明就不用那么伤心了,他妈妈前几天死了,他伤心了好久呢,都不来找我玩了。”小男孩看起来很满意这样的回答,看来他觉得天堂是个好地方,立刻又跑开了。
我迅速地扁了下去,什么兴致都没了,连头都不敢抬,顿时觉得周围阴冷无比,嗖嗖的冷风在哀嚎,也没有告别就自顾自地离开了这里。
几户人家的门前鞭炮齐鸣,“咻咻”地一波波来迎接新年的到来,天边朦胧的彩雾照得人心里暖暖的,远处又是另一家在办宴迎新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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